“对越反击,保家卫国,每个人都有责任!都应该尽力!为了拥护以邓小平为核心的党中央的指示……”
这年还没过完,空气中还存余着几分粽子香,还有淡淡的香火味。
村口,几个文艺女兵在宣传着,有一人拿着喇叭在慷慨激昂地讲话,大意就是开战在即,动员村民们捐款和年轻人参军入伍。她们穿的军装,绿的;腰间的挎包、水壶,绿的;甚至于她们那身后的军用卡车也是绿的。唯一显目的装饰品,大概就只有她们帽子上和卡车前涂得发亮的红星,看着让人感到精神。
一人拿喇叭喊口号,另外的女兵们则负责表演:时而打响板说相声,时而拿出红飘带轻快地跳起舞来。伴随着远处时隐时现的鞭炮声,一旁录音机也唱着精神饱满的红歌。
村民们倒也不会让她们白忙活。有人刚扛着锄头出了门,见了这架势,就又扛着锄头回了家里,拿了几分或是几角钱,往募捐箱里一投,不忘了夸几句女兵漂亮,同志们好样的,才心满意足地下了地。
在南方,冬天的田野也闲不下来,包产到户之后更是。不少人在秋天割了稻,便在田里播下豌豆种子或油菜籽,它也照样长,不过一个月便可以当做过年所需的青菜。就算任留着地,它也自己会长出成片成片的野菜。田里都是稻子被收割后留下的稻杆子,然后就是杆子下绿油油的各种青菜,看着很难不感到赏心悦目。
阿研把水牛牵到了自家地里,这头牛是公社解散,分配公社物资时抓阄,自己父亲抓到的,村里人没几个不羡慕。他刚把绳子放开任牛自己觅食去,就听到了村口的动静。有什么热闹,自己应当过去凑一凑。
他拖着露出脚跟和半个大脚趾的布鞋小跑着到了村口时,军车已是被厚厚的人墙围了一圈。无奈自己个子还太小,掂了脚尖,伸一伸脖子、探一探头,也不过看到前面大人们脖子间时而晃过的女兵的红飘带。
他刚下了决心准备拼了力从大人们的腰间窜到前面,一只手就按住了他的脑袋,“哟?你也要跟这些当兵的一起去打仗吗?哈哈哈……”是阿研邻居家的那个小伙子正半打趣地问道。
阿研虽小,却也听得出来那是玩笑,“我们又要打仗了吗?是日本鬼子又来了吗?我也要打仗去。”
小伙子笑得更爽朗了,“好好读你的书,长点文化,等你长得比我高、比我壮实的时候,参军去,参军打越南鬼子,多光荣的。”他笑着,从口袋里掏出来两张皱巴巴的一块钱,把其中一张塞到了阿研手里。
“来,咋们也捐款去,看到那箱子没?等会儿咱们把钱投进去。”小伙子一边说着一边将阿研抱起到肩上,慢慢往募捐箱挤过去。
“为什么要把钱给那个箱子?”阿研在小伙子肩上看着一个个人的头顶,向小伙子问道。
“因为里面的钱多了,前线当兵的打仗就越厉害。”
阿研能感觉到小伙子很庄重地往箱子里投了钱,眼里闪着光,自己也学着他的样子学得有模有样。有意思的是,站在募捐箱前的女兵都会敬一个军礼。
小伙子抱着阿研出了人堆把他放了下来,“好啦,你快点的干活去吧,小心你家另外那几个小鬼看到你到处晃,给你爸妈告状说你偷懒了,我也要做活去了。”